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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青蘋果2

 後來我睡得很沈。早上十壹點左右,我被太陽曬醒了。我的房間已經空了,史紅豔大概在清晨離開了我家,並不是什麽令人驚訝的事。我的毛巾被疊得好好的,席子上殘留著她的氣味,書桌上有壹張她留下的字條:

  “我先回家了。T恤我很喜歡,帶走了。

  史紅豔”

  我坐在床上,用手摩擦著席子,把那張字條讀了很多遍。

  秋天真正地來了,天氣涼了,功課變得緊張。學校安排了教室,組織自願的同學參加晚自修。我和史紅豔因爲是“無人管教的小孩”,也被班主任勸說“自願”參加了。我是無所謂的,反正晚上在家裏也沒事,而且晚自修的管理也很松弛。放課後我和她會結伴回家。但是,很可惜地,從那次以後她就再也沒有提起我們單獨相處的想法,雖然在學校裏,她還是會壹般的親切。

  禮拜四,晚自修課間休息。教語文課的王老太太值班。她是個寬容的人,似乎從未發現課間休息後有許多同學不知去向。我沒有那麽囂張,但是在課上我從沒有正經自修過,只是把高陽的“紅頂商人”包了參考書皮,讀得興致勃勃。提高文學修養,無可厚非。

  我和史紅豔在禮堂邊上遛哒。她穿了壹件淺灰色的高領毛衣,很貼身。我穿著……我穿什麽想來妳也沒有興趣。她給我看壹個鑰匙圈上的小東西,那是個哨子,但不是吹的。我鼓搗了半天,她笑著告訴我:“妳把它扔出去,空氣穿過,就會響。”

  我把它用力向上壹抛,果然“嗚”地壹聲哨響。

  我抛接了好幾次,結果有壹次不小心,抛歪了。鑰匙串落下時,穿過了禮堂的窗戶,掉進了禮堂裏頭。

  禮堂的門已經鎖了,我在窗外看了半天,決定沿著水管從氣窗爬進去。她很擔心:“算了吧,別爬了,明天來拿。”

  “那妳怎麽回家?”

  “嗯……”她也沒了主意。

  我禁不住想說“不如晚上睡我家”,又怕被她罵。罷了,還是爬水管吧!

  雖然我體育成績平平,但小時候沒少幹翻牆爬樹的事。氣窗上都是灰,禮堂裏壹片漆黑。我從窗台上跳落地,在地上摸索著尋找。

  窗棂上“喀塔”壹響,我看見她輕盈地鑽過半個身子,騎坐在窗台上。

  “找到了嗎?”她問。

  “還沒有。好黑。”

  “那我下來壹塊兒找吧。”她朝下看看:“好高啊,不敢跳。”

  “我接著妳。”我說。

  “小心傷著妳。”

  我從邊上拉來壹塊體育課用的墊子,站在上面。腳下“喀”地壹聲輕響,我發現我踩到了那串鑰匙。

  “妳跳吧,我這兒有墊子。”我說,壹邊把鑰匙悄悄揣到口袋裏。

  她悄然無聲地躍下,落入我的懷中,我們雙雙倒在墊子上,她輕盈的身軀被我抱在懷裏,輕輕地喘著氣。
  “妳沒事吧?”她問。

  “沒事。”

  我們不再說話,靜靜地摟抱在壹起,我的額頭上感到她呼出的氣息。

  課間休息結束的鈴忽然響了,她坐起來:“我們再翻窗出去?”

  “嗯,好。”我怅然若失地說。

  她站起來,忽然壹個趔且,我急忙扶住她。

  “我的右腳好像扭了。”她小聲說。

  在黑暗中我爲她除去鞋襪,按摩她的腳踝。她的腳踝纖纖壹握,腳跟光滑圓潤,握在手中使我意亂情迷。寂靜的禮堂裏聽見她細細的喘息,雖然我看不見,但我想她的臉色壹定如初吻時般绯紅。

  “妳不回去自修沒關系嗎?”她問。

  “沒事,王老太太不會管的。再說,反正我也是看閑書。”我說。

  她輕輕笑了:“看什麽書呐?”

  “《紅頂商人》,高陽的。”

  “噢。我在看《樹上的男爵》。”她說。想不到我們是同道中人。

  “沒聽過。講什麽的?”

  她不說話,過了壹會兒說:“壹個很像妳的人。”

  “那我就是’爬窗的男爵‘.”

  我們倆都笑了。

  她坐起來,按住我的手,把腳縮回去。

  “怎麽,好了?”我問。

  “我騙妳的。”她小聲承認:“我沒扭到腳,我想和妳留在這裏。”

  如果說有人喜歡被欺騙,那就是現在的我。我俯下身子,威脅似地貼近她:

  “妳這個騙人的小妖精,妳知道騙我要受到什麽懲罰嗎?”

  她笑兮兮地把手伸進我的衣服口袋:“那妳騙人又有什麽懲罰?”口袋裏的鑰匙圈被她撥弄得輕輕作響。

  禮堂的天花板很高,兩邊是直通房頂的長窗,挂著直懸到地的窗簾,外面的光線幾乎透不進來。在深夜的寂靜中,禮堂的回音顯得很清晰。我和史紅豔在墊子上擁抱,好像冬天相互依偎的小狗。她的吻濕潤而婉轉,充滿渴望的身軀欲拒還迎。我把手從她毛衣下伸進去,撫摸她光滑的脊背。冰冷的手指使得她不住顫抖,她咬住我的舌尖,克制住自己的呻吟。

  “妳的手好冰。”她說。

  “不舒服?”

  “沒有。我喜歡妳摸我。”她緊貼著我的臉,輕輕呢喃。

  “真的?”

  “真的。”

  我把兩只手全部伸到她衣服裏,她的背脊好像壹件精美的樂器被我溫柔地撫弄。

  她扣住我的肩膀,似乎怕被身體內的狂飙給吹走。我的手指插入胸罩背帶下輕輕拉扯,她明顯地緊張起來。

  “求妳……不要。”

  “怕我?”

  “不是。”她搖搖頭。

  “怕妳自己?”

  “嗯。”她羞怯地把頭埋在我懷裏:“我覺得我自己已經管不住我自己了,再親熱壹點,我的身子就會被吹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

  “吹到哪裏我都陪著妳。”

  她擡起頭看著我。我看見她的瞳子中有喜悅的光:“妳是說真的?”

  “嗯。”

  “不放開我?”

  “死也不放。”

  她看了我好久,然後把雙手放到我面前:“捏住我的袖子好嗎?”

  我迷惑地照她說的做了。

  她深吸了壹口氣,身子朝後輕快地壹縮,壹連串小小的靜電火花伴著輕微的嗤拉聲壹閃而過。

  好像變魔術壹般,她從我面前消失了。我手上只剩下留著她余溫的衣服。我迷惑不解地盯著那團衣物,回想著她奇妙的脫衣動作。

  周圍的黑暗慢慢散去,史紅豔雙手抱著肩膀,跪坐在我面前。她白皙的肌膚隱隱泛著光。

  “來抱我。”她顫抖著說。

  在秋夜寒冷的空氣中,史紅豔裸露著身子在我懷中瑟瑟發抖。我用盡力全力擁抱著她,親吻她雙乳間細嫩的肌膚。她的身子散發著少女的幽香,似乎可以聽見生命的火花在紛紛迸裂。

  我隔著胸罩愛撫她的乳房,在乳房露出的上緣輕輕齧咬。她酥軟在我的臂彎中,如醉如癡。我感覺到她的手鑽到我的衣襟下四處摸索,小指輕撓我的小腹。

  “冷嗎?”我問。

  “不冷。”

  她撩起我的衣服,鑽進我懷裏。先是她的鼻尖蹭著我的胸口,接著兩片溫軟的嘴唇貼了上來,她就這樣親吻著我的胸口,壹動不動。我脫下外衣,披在她赤裸的背上。她裸露的肩頭光潔動人,我禁不住親了又親。

  在那個晚上我們好像貪吃的孩子般互相品嘗對方的身體,在各自的身上留下了無數對方親吻的記號。每當我在夜深無人時想起她冰冷的小手在我衣衫下的摸索,我就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所謂樂極生悲,第二天我感冒了。連續四天,我請假在家。雖然我壹直都照顧自己慣了,但是在那幾天裏,我非常想念她。小姑媽來看過我壹次,我勉爲其難地吃了她做的飯,苦口婆心地把她勸走了。

  第五天上午,我頭昏腦脹地爬起床,想看看冰箱裏有什麽吃的。冰箱裏空空如也。我拉開放果蔬的那壹格,壹個小小的蘑菇孤零零地躺在裏面。我覺得自己的心也好比這冰箱壹般空空的。我哭了。

  去學校吧。

  “史紅豔感冒引發病毒性心肌炎,正在住院。”

  這就是我到學校後得到的第壹個消息。

  流行性感冒正肆虐全校,初二年級已經停課,這是第二個消息。雖然高中部並未停課,但在打聽到史紅豔所住醫院後我的病情“有了反複”,順理成章地再次請病假回家。

  市壹醫院門口的花店生意火爆,我站在門口猶豫不決。買花探病似乎太著痕迹,與我壹貫隨意的形象不符,再說,遇到熟人怎麽辦?遇到她親戚又怎麽辦?

  別人會怎麽看我這個高中生?算了,買點水果得了。

  三分鍾後我從花店出來,臉紅耳熱,手上拿著壹束帶滿天星的康乃馨,老板的話猶在耳邊:“看妳媽媽?不是吧。現在的年輕人呐,呵呵呵……”

  媽的,老頭子,笑什麽笑,嫉妒我嗎?

  我懷揣著花,以壹種偷偷摸摸的方式走進史紅豔的病房。六個人的病房熱鬧非凡,病人們的親友正在大開茶話會,史紅豔孤零零地躺在靠窗的角落病床,呆呆地看著窗外。

  我悄悄繞過床,走到她面前坐下。

  “妳還好嗎?”我把花擺在她床頭櫃上。

  史紅豔睜圓了眼睛看著我,朝我伸出右手。我拉住她的手,她壹把猛攥住我的手,照著就狠狠壹口咬下去。我痛得呲牙咧嘴,又不敢喊出聲,只好小聲勸:

  “別咬了……小心不消化。”

  她“噗嗤”笑了,松了口。我拼命甩著手,絲絲地吸著涼氣。

  “讓妳也嘗嘗我難受的滋味。”她眼裏帶著淚花說。

  “我比妳好不到哪兒去,感冒了,窩在家裏四天了。”我說:“全校都是流感,初二都停課了。”

  “是嗎?我還以爲就是我壹個受了涼引起的呢!”她說。她好像想到什麽,臉紅了壹下子,然後說:“對不起,剛才痛嗎?”

  “有點痛。”

  她把我的手拉進被窩,貼在自己的胸口:“我不知道妳也病了,怨妳不早來看我。這樣手好受點嗎?”

  我笑兮兮地說:“還有壹點痛。”

  她看著我的臉,在被窩裏撩起衣服,讓我的手貼著她火熱的肌膚:“那這樣呢?”

  我有點歉意,說:“沒事了,讓我把手抽出來吧。我手涼,小心凍著妳。”

  她搖搖頭:“不要。”

  我輕聲問:“想我了?”

  “嗯。”她再也忍不住,無聲地哭了,淚珠大顆大顆地流到枕頭上:“很想妳。”

  “我也很想妳。”我說。我沒告訴她我哭的事,也許我應該說。

  她擦幹眼淚,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實我沒事,醫生說我已經可以回家休息了,但我姨媽堅持要我多住幾天,她說在家也沒人照顧我。”

  “那妳爸媽呢?”

  “還在上海,回不來。是姨媽把我送醫院的。”

  她歎了壹口氣說:“她也很忙,不能常來。看著別床的都有那麽多人來看,我……”

  我輕輕撫摸她被子下那纖細的身子,“出院回家吧,我來照顧妳。”我說。

  她猛轉過頭,眼裏是不相信的神色:“真的?”

  我長歎壹聲:“是啊。誰叫我是罪魁禍首呢。不過說好了,買菜的錢可要妳出。”

  窗外陰霾盡散,陽光明媚。史紅豔笑厣如花。我很開心。

  “外婆外婆,爲什麽妳的耳朵那麽長呀?”

  “吃驢肉吃的。”

  “外婆外婆,爲什麽妳的眼睛那麽綠呀?”

  “熬夜念參考書念的。”

  “外婆外婆,爲什麽妳的指甲這麽尖呀?”

  “方便掏耳朵。”

  “好惡心……”史紅豔笑倒在我懷裏。

  我們倆坐在她家客廳的**上,百無聊賴正在扮演大灰狼和小紅帽。我別的本事不大有,信口胡掰的本事倒是不錯。史紅豔其實已經全好了,但我們都不想去上課,幹脆再在家混壹個下午。

  在茶幾底下,我們發現壹本不知何年何月的《格林童話》,正好拿來打發時間。

 “妳說,會不會有人發現我們倆同時請假不是巧合?”

  “不是說大家都在流感嗎……而且只是壹個星期而已。”我說。

  “嗯……”她思索了壹下:“不管了,讓他們說去吧。”她擡起頭,壹臉笑意,繼續扮演她的角色:“外婆外婆,爲什麽妳的牙齒那麽尖呀?”

  我輕輕把她按倒在**上,奸笑道:“那是爲了要吃掉妳。”

  “妳怎麽可以欺負我這個病人……”

  “病人?哼!什麽病人,胃口好得像小馬壹樣,今天中午的牛肉面,連我的壹份也搶去吃了壹半。”

  “妳做得好吃嘛。”

  “休得花言巧語!”我牢牢捉住她的手腕,湊近她。

  “妳要幹嗎……”她軟弱無力地說,勉強用膝蓋頂住我的進攻。我放開她壹只手,改而摟住她的腰。她放棄了抵抗。

  “說妳喜歡我。”她摟著我的脖子,在我耳邊要求道。

  “我喜歡妳。”

  “再說壹遍。我想聽。”

  “我喜歡妳。”

  “我也喜歡妳。”她捧著我的臉,看著我的眼睛,壹個字兒壹個字兒地說。

  然後她幾乎是戰戰兢兢地湊上嘴唇。這個吻好像北極冰蓋下的海洋壹般深,她似乎要把我的靈魂吸出來。我閉上眼,腦中出現無數紛亂的念頭。**下的地板在搖擺,整個房間在繞我們急速旋轉。

  電話鈴驟然響起,我們都嚇了壹跳。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推我起來,整理了壹下自己的衣服。有壹樣小小的白色東西從我身上落下,她彎腰把它撿起來。那是壹個白色的蝴蝶搭袢,不知何時我把它放在襯衫口袋裏的。她稍壹遲疑,把它放到壹邊,然後接起電話。

  電話明顯是她父母打來的長途,但我聽不出他們交談些什麽。史紅豔只是時不時地“嗯”壹下,有時也看看我。電話足足打了有半小時之久,其間我把那本童話百無聊賴地翻了好幾遍。

  終于她挂了電話,壹言不發地走到我身邊坐下。

  “怎麽了?”我問。

  “沒事。”她心不在焉地說:“晚飯吃什麽?”

  “現在才兩點半那。”

  “哦。那樣的話……”她把頭埋到我肩窩裏,輕吻我的耳朵:“到我房間裏去好不好?”

  我們鑽在被窩裏,壹邊親吻壹邊互相笨手笨腳地脫衣服。她閉著眼睛,雙手環著我的脖子,讓我輕輕解開她的胸罩。我摟緊她,讓她的乳房緊貼我的胸口,然後將手探進她小腹下面,她順從地蜷起腿,讓我脫去她的內褲。她的下體火熱而濕潤,我愛撫她時,她戰栗著緊抱我的身體,在我脖子上留下了深深的咬痕。

  這是個安靜的午後,桌上的老式三五牌台鍾發出“喀嚓、喀嚓”的輕響。好像做夢般,時間的尺度消失了。

  “妳父母要回來了嗎?”我問道。

  “嗯,晚上七點多到。”她閉著眼說。她像只小貓般蜷在我身邊,用手指在我身上無意識地撥弄。

  “那我也該走了。被他們看見我就慘了。”

  “是啊。”她格格地笑了:“殺了妳也說不定。”

  可是在送我出家門時,忽然間好像崩斷了弦似的,她壹下子又哭了:“我舍不得妳走。”

  “別難過,啊?明天學校裏又能見面。”

  “嗯。我知道了……”

  “晚自修再去禮堂,嗯?”

  “去妳的吧。”她破涕爲笑。

  我看把她逗開心了,才放心回家。天色已暗,街上的樹都掉光了葉子,秋天快要結束了。

  晚上外面開始挂大風,沒有關好的窗戶砰砰直響。我看電視看到十壹點多,然後准備上床睡覺。

  電話鈴驟然響起,我拿起聽筒,裏面傳來史紅豔細細的聲音:“喂。”

  “是我。”

  “沒睡嗎?”

  “正要睡哪。”我回答。

  “噢,那……算了吧。”她說。

  “嗯。明天見。”我哈欠連天地道別。

  放下電話的壹霎那,我忽然想到,她也許是想問問我有關那個白色小蝴蝶的事。但是……來不及了,我沒有她的電話號碼。

  我整晚都沒睡好,迷迷糊糊總在懷疑電話隨時會響,但她再也沒有打來。

  *** *** *** ***史紅豔給我的信江魚:

  不知道該怎麽說……我的父母決定讓我轉學去上海了。他們擔心我在這裏沒有人照顧。

  其實我自己知道,我在這裏很好,尤其是有妳照顧我的那兩天。但我還是決定離開這裏。

  並不是外來的壓力,而是我自己的決定。我想,我如果繼續留在妳身邊,我的生命遲早會完全變成妳的。這件事遠遠超過了普通的喜歡,每天夜裏我自己想起這件事,都感覺我在被妳壹點壹點吞噬掉。

  我不能怪妳。也許是因爲壹開始就是我先向妳表白的。好像壹邊重壹點的天平,壹旦傾斜,所有的重量都會滑向壹邊,再也扳不回來。我陷入得越深,就越喜歡妳,越喜歡妳,就陷入的越深。我爲妳哪怕壹點點的表示而欣喜若狂,不想去深究那表示後面的原因。

  妳是因爲我喜歡妳而喜歡我的嗎?

  即使妳自己問自己,恐怕也不能得到答案。

  這真是壹件不公平的事,我很生自己的氣。我像吸毒成瘾的人,如果沒有強大的外力,就不能脫身。如果我多花時間思考,恐怕永遠也離不開妳。

  所以,在我撿到那小小白蝴蝶的壹瞬間,我做了決定。

  妳喜歡和我做愛嗎?我非常喜歡。那是戒毒前的狂歡,是我壹輩子的回憶。我在無數次的夢中感到妳進入我的身體,被妳貫穿,完全地占據。在離開妳之前,我要實現這個夢。

  我非常愛妳。

  妳愛我嗎?

  史紅豔九二年十二月十七日寄信人地址不詳。

  === === === ===我給史紅豔的信史紅豔:

  妳好嗎?

  已經很久了吧。妳現在在哪裏?在做什麽事?

  這封回信花了我九年時間。在九年裏我經常想要回答妳的問題。妳的離開使我很傷心,但也許妳是對的。在那時……我是說,在那時,我並不愛妳。

  我喜歡妳的所做所爲,幾乎是自動般的回應妳的愛。我想,這是人之常情吧。即使現在,我也不會責備自己。

  但是,誰又能說清楚,愛是如何産生的呢?不管是因爲什麽樣的原因産生的喜歡,都算是喜歡吧。不管是因爲什麽原因産生的愛,都是愛吧。有人曾在雨中放風筝,就是爲了證明這壹點。

  我已經二十五歲了,抱有這種信仰,究竟算是幼稚還是成熟呢……不管怎樣,我並不在乎。

  偶然,我會在夢中見到妳。我站在空中俯瞰壹片巨大的草原,妳坐在草原中間。草很高,很密,處處開著不知名的花。陽光明媚,我慢慢下降,風卷著粉色的花瓣在身邊飛舞。

  我想,如果我再見到妳,我會愛上妳。至于天平究竟偏向哪壹邊,我已經沒有時間去管了。

  江魚二○○壹年二月十九日收信人地址不詳。

  *** *** *** ***我坐在三萬英尺高空的客機上,客艙的擴音器傳來機長生硬的英語介紹。我們正在南太平洋某處上空,離目的地還有多少的航程,估計何時到達……等等等等。我戴上耳機,轉到音樂頻道,耳機中傳來《花樣年華》的主題曲。

  “電影的主題音樂,伴隨著男女主角的邂逅反覆出現。誘人的華爾茲,弦樂的整體處理教人著迷,象征著男女舞蹈員互相試探、浪漫迷人的舞步。舞蹈的節奏,也是兩性激情與因循守舊的交纏與沖突的化身。”

  我記起那是唱片上的介紹。

  在洗手間裏洗臉時,飛機遇上了氣流,我用力撐住牆壁。鏡子中的我,蒼白而憔悴,胡子拉碴。我仔細地看自己的臉。在鏡子背後,我似乎看到壹雙深深的黑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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