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時候操母女5
（七）天長地久
白光像壹件適體的衣服般把我緊緊包住，然後慢慢旋轉、拉長，形成壹條無窮無盡的隧道，耳邊再次響起壹陣連續不斷的「嗡嗡」聲，全身隨即像被撕成無數碎片，沿著這條隧道以閃電般的速度向另壹端飛奔而去。
等到白光在四周消失，我才慢慢看清眼前景象，我訝異地發現仍然好端端地坐在時空轉移倉裏，彷彿時光機並沒有把我送回過廿五年前，那刻骨銘心的五年漫長歲月似乎只是短短壹秒，壹切壹切遭遇都從來沒有發生。
我渾渾愕愕地跨出轉移倉，壹時間糾亂如麻的思緒讓我弄不清究竟是真正回到了我自己的時空，還是那只是壹段幻覺，我到底有沒有經曆過這場奇異的時光之旅，到底有沒有穿梭在她們母女倆之間？
身上的衣著很快就讓我找到了答案，原先那件爲芝援作過素描藍本的現代服飾已變爲車禍那日穿的休閑裝，證實我確確實實曾改變了曆史，成爲替時光機作測試的第壹個實驗品。
我在更衣室匆匆換回現代服飾，沖出研究所大門准備去醫院探望我的摯愛，門衛壹邊替我把磁浮車從車庫調出，壹邊奇怪地問道：「林主任，這麽快就處理完了呀？」我隨口敷衍著坐上車子，他還在後面滴滴咕咕：「海，趕這麽急幹嘛咧，連頭發也不梳理壹下……」
剛邁進病房，嶽母就急忙迎了上來：「哎呀阿林，妳都跑到哪去了？謝天謝地，妳離開後不久，愛馨就蘇醒過來了！」
我和嶽母壹起來到妻子床邊，她身上密密麻麻的輸液導管和癢氣罩已經除了下來，白裏透紅的膚色表明她已戰勝了病魔，完全恢複健康了。我寬慰地左手抱著愛馨，右手摟著芝援，把她們倆壹起擁進懷裏，不知何故，竟有壹種隔世重逢的感覺，眼淚不由自主地湧出了眼框。
站在壹旁的醫務主任招招手把我引領到他辦公室，他指著屏幕上愛馨的大腦三維圖像不解地說：「林先生，我不知怎樣向妳表達才好，真是奇蹟！完全不能用醫學理論來解釋的奇蹟！妳妻子腦裏的血塊在極短的時間內竟被身體機能完全吸收掉，就像從來沒有受傷過似的。雖然在醫學文獻裏也有記錄過類似的病例，但依我十多年來的臨床經驗，還是頭壹趟遇到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
他站起來握著我的手說：「恭喜妳，林先生，妳妻子再留院觀察壹天，若沒有其它並發症就表示她已完全康複，明天妳就可以替她辦出院手續了。」
待妻子入睡了後，我和嶽母離開醫療中心，深秋的晚風吹來壹陣寒意，我把外衣脫下披在嶽母身上，她擡起頭，欲語還休地望了我壹眼，然後又低下頭默默地伴在我身邊壹起向停車場走去。
坐進磁浮車，剛把手放到方向盤上想把車子發動，嶽母忽然望著我的手怔了壹怔，隨即輕輕把手按到我手背上，深情地望著我說：「謝謝妳……唐偉！」突而其來的壹句使我驚訝得張大了口，好半晌才結結巴巴地問道：「妳……妳……妳怎麽知道我是……」
「車禍發生的那壹刻，我真的傷心欲絕，撫著妳躺在地上的身體不斷痛哭，像是已經到了世界末日。但在救傷車來到之前，妳的軀體竟莫名其妙地在我眼前像冰雪融化般漸漸消失了，我開始意識到妳的來曆決不尋常，再將妳以前的神秘出現與現在的突然消失聯想起來，我推測妳壹定具有穿越時空的超能力。
我不知道妳爲何而來，也不知道妳來自何處，盡管後來警方將這次意外列爲『汽車撞到不明物體』案件處理而不了了之，但我仍堅信終有壹天妳會再在我面前出現。二十年來，我仔細地留意著身邊的每壹個男人，但萬萬想不到，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妳竟就是我的女婿」
嶽母把按在我手背上的手移向手腕，邊輕輕把情侶表解下來，邊繼續說著：「先前醫務主任壹分析完愛馨的病情，妳馬上就神神秘秘地藉故走開，我心裏便開始暗暗生疑；回來的時候，前後不過幾十分鍾，妳的發型已變成了二十年前的款式，而且手腕上人人必備的電子萬能表不見了，換成是這個……」
她把情侶表翻轉過來，表底上刻著的六個小字：「天長地久，芝援」就像剛剛才刻上去壹樣，依然亮铮铮地閃著銀白色的反光。她望著我的眼睛說：「直到這壹刻，我才不容置疑地確定了妳的身份。阿偉，真的非常感謝妳，感謝妳對我和愛馨所做的壹切！」
我激動地把她摟進懷裏，內疚地說：「對不起，芝援，我知道再說壹萬次對不起也無法彌補這二十年來對妳的辜負。我愛妳，讓我們重新開始吧！」說完，我的嘴對著她的紅唇慢慢蓋上去。
芝援將頭略略垂低，使我的吻親到了她的額頭上，然後搖了搖頭：「阿偉，如果妳真的愛我，就將這份愛付予愛馨吧！二十年來我已逐漸適應了獨身生活，可是妳的妻兒卻不能缺少妳的照顧。而且我深深體會到，當壹個人擁有時，似乎覺得理所當然，但壹到失去了，便知彌足珍貴，與其沈緬在懷念往昔，倒不如將之埋藏在心底還可曆久常新。」
「答應我，阿偉，今後好好地對待我們的女兒。」芝援說完，拍拍我的手：「好了，開車吧，妳不是要送我回家嗎？」 我默默無言，在凝結了的氣氛中壹路把車子駛到芝援家門，屋前的壹排楓樹長得比二十年前更高了，蕭瑟的秋風將壹片片楓葉刮落在台階上，堆積起厚厚壹層橙紅色的地毯，我踏著軟綿綿的枯葉把芝援送到屋門口，她沒說壹句話，只是在我臉上親了壹下，跟著就扭頭開門走了進去。
失落地離開那座我曾渡過五個寒暑的房子，望著鑲嵌在漆黑夜空中的滿天星鬥，我不禁感慨萬千。浩瀚宇宙，繁星點點，每粒星光都來自不同時空，但此刻都同時閃爍在我們眼前，各自訴說著它們背後的動人故事。人類每壹段蕩氣回腸的遭遇，在曆史長河裏其實只不過是壹朵渺小的浪花，轉瞬即逝，永遠比不上無盡穹蒼的地久天長。
我忽然領悟到其中包含的人生哲理，凡事不可強求，往往有壹得即有壹失，要想魚與熊掌兼得，真是談何容易，大自然其實是很公平。
記錄著二十年來恩恩怨怨的就只有我手上戴著的這只情侶表，我脫了下來，時間仍停留在意外發生的那壹刻，我用力甩了甩、拍了拍，它又走動起來，我將指針調校回現在的時間，嗯，由這刻開始，生活將重新展開，就像這指針壹樣，義無反顧地壹直向前，沒有回頭逆走的機會。
我歎了口氣，轉身朝磁浮車走去，背後「咿呀」壹聲，屋子的大門打開了，橘黃色的溫暖燈光從裏面透射出來，我愕然回過頭去，芝援再次贈給我壹個意外驚喜，她斜斜依靠在門框邊，交叉抱著雙臂，乜著媚眼向我瞧過來：「海，願意賞面進來喝杯咖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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