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情人4
第四章
兩年後。
舒依柔考上了住家附近的日間大學，每日通車往返，她還是情難自禁的把所有的心事都寫出來，只是，她寫在日記本裏，並沒有寄出去給舒明懷。
她不希望她給他的只有壓力，沒有甜蜜。
方文濤很高興舒依柔又成爲他的學妹，對她的熱情從未褪色，這次少了舒明懷這個阻礙，他更是卯足全力努力追求，常常可見他的蹤影出現在舒依柔教室走廊，癡癡的凝視著教室裏靜坐沈思的舒依柔。
舒依柔的心裏全被舒明懷給占滿了，她分不出多的空位給方文濤。
每每面對方文濤那熱烈的眼神，她就羨慕他的勇氣，她就沒有，她也不敢有。
她愛舒明懷，但是，她不能追求他，他也無法愛上她。
愛神真愛惡作劇，她愛上的人若是方文濤就好了，那所有的困擾都不是困擾。
她不用愁眉不展，她不用多愁善感，她可以天天都過得笑容可掬、甜蜜順心。
愛情這種東西從來就不是理智可以左右的，不是嗎？
不知道哥過得好不好？
哥壹定有很多追求者，哥是不是交了女朋友了？
哥是不是已經忘記她了？
哥……哥……我忘不掉妳……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壹寸相思千萬緒，人間沒個安排處。
“依柔，妳的癡情種又來了。”壹位女同學用手肘拐壹下她的肩，讓她回神。
她迎視窗外方文濤布滿愛意的閃亮黑眸，盈盈壹笑，走了出去，“方學長。”
“依柔，大學附近新開了壹家茶館，放學後我帶妳去好不好？”
她歉然的星眸瞅著他，“方學長，妳……妳不要把心思都放在我身上，我們不可能的。”
“妳的心裏已經有人？”
“嗯。”
“妳騙我，我從來沒有看到妳的男朋友出現。”
她輕歎了壹口氣。
他要出現的機會微乎其微的，不是嗎？
但，愛情從來不需要騙人，它靠感覺，這種充盈的感覺填滿她的心田，只要壹想到他，她就會有這種感覺，而且感覺日積月累，使她想念他到心口疼痛的地步。
“我看妳壹個人很寂寞，有心事的話可以對我說，我會守口如瓶，我是妳的朋友，我們不壹定要當情侶，但是，讓我當妳的朋友，好嗎？”
“方學長，謝謝妳。”他有這份心，她感激不已。
“放學時間等我，我陪妳。”
“嗯。”
回家後壹面對與他相處十多年的房子，總會情不自禁的想著他，她讓自己困在相思牢裏縛得緊緊的，快要透不過氣了。
試著，她晚點回家，減少面對整屋子他的回憶在她腦海裏回繞。
這樣，她的心是不是就會少痛壹點了？
寒假時候，舒家三口開車往北部找舒明懷。
舒明懷兩年多沒回家了，打來的電話屈指可數，這讓舒家兩老挂慮在心。
壹到他住宿的地方、室友表示他打工還沒回來。
舒父、舒母、舒依柔三人坐在宿舍裏等候，壹邊聽著室友說著他的點點滴滴。
舒明懷在校的成績都是全校第壹名……他真的很棒。
舒父、舒母雖然有定期轉帳給舒明懷用，但是他能省則省，常利用時間打工，把自己忙得壹回家洗完澡倒頭就睡，忙得好像連想念的機會也沒有。
室友壹臉神秘的表示：舒明懷的心裏藏了壹個人，而那個人似乎讓他很煩惱，他認爲舒明懷很愛那個人，而那個人肯定是他愛不到的女朋友，他才會借工作、學業的忙碌分走自己的心思。
舒依柔的心輾了又輾，眨眨盈滿淚霧的美眸。
她懂！她全都懂了……哥是愛她的，深深的愛著她……她受盡相思苦，他也同樣深受其害。
等到好晚好晚，舒明懷才拖著疲憊的身軀緩緩的踱進來。
“爸？媽？依……柔？妳們什麽時候來的？怎麽沒人通知我？”
室友打著呵欠，“我想通知妳，但妳手機都是關機狀態，我怎麽通知妳？”
“打我打工地點的電話也可以。”
“妳常常換打工地方，我不知道妳跑去哪裏打工。”
“我……”
“我知道，每壹個打工地方妳做不久的原因，還不是因爲妳太有人緣，每做壹段期間就會有讓人生羨的桃花運，很多女孩子都爲妳爭風吃醋。”
舒明懷使個眼色給室友，不要他多話。
“我去睡了，妳們聊壹聊。”室友先溜了。
“爸，媽。”舒明懷恭敬的叫了聲。
“我們來看看妳過得好不好，明懷，今年過年回來團圓好嗎？這兩年都少了妳壹個人，明年起，可能家裏也會少壹個人了。”舒父說。
“爸，怎麽了？”
“妳爸被調職，調到東部工作。本來我想隨妳爸去，但讓依柔壹個人住在家裏實在不安全，我選擇留在家裏陪放學回家後的依柔。”
“過年前我會盡量找時間回去。”
他心中的小丫頭已經長大了，壹時之間，他百感交集。
“哥，妳覺得好不好吃？我煮的是妳最愛吃的食物哦！”
他柔了眸，柔了聲，“好吃。”
“我就知道。”她的心飛得好高、好遠，猶如踏在雲端，飄飄然。
“爲了迎接妳回家，依柔很賣力的學烹饪，剛開始還三天兩頭的切菜切到手指頭，十指傷痕累累，包紮得醜不拉叽。”
舒母從冰箱裏取出壹盤冰涼的飯後水果拼盤，她把保鮮膜撕開，“吃些水果幫助消化。”
舒明懷眼底閃過複雜而心痛、惶恐、感動的光芒。
“哎呀，媽妳說要幫我保密的。”她嬌聲輕喃，芙蓉般的容顔暈上羞意。
“自家人，沒有關系。”舒母笑著說。
“下個月初我就要調任到台東工作，明懷有空就回來看看妳媽跟妳妹，家裏沒有個男人畢竟有所不方便，也需要處處更小心。”舒父嚴肅的沈聲告知。
舒明懷點點頭，“我會利用假日回來的。”
“依柔妳的功課不錯，不要我不在家時就只顧著跟男朋友約會。”
“爸，我沒有男朋友。”她澄清。
“還說沒有？那個姓方的不是常常來家裏找妳？打電話給妳要接妳出去走走？”
“他是我學校裏的學長，方學長只是我的普通朋友。”察覺到舒明懷注視的目光，她想辯解，但漲紅臉的模樣看起來好像是欲蓋彌彰。
“是方文濤嗎？”舒明懷問。
“哥，我真的只把他當成普通朋友。”她急著辯駁。
舒明懷的臉上看不出表情，輕應了壹聲，不再言語。
哥誤會了！
雖然他壹言不發，什麽意見也沒有表示，但以他們之間的默契，她懂他的。
她並沒有愛上方學長，她愛的人壹直是他，是他啊！
她的眼神定定的看著他，但他卻避著她的視線，甯願跟舒父舒母聊天，就是不跟她的眼神接觸。
話匣子壹開，舒父舒母與舒明懷三人聊得忘了時間，舒依柔有固定的生理時鍾，本想等他們談話結束跟舒明懷私下解釋的，但是，時間拖到了近壹點，她的眼皮已經合起，疲態盡露。
“依柔，去睡吧！”舒母催著她。
“我想聽妳們聊。”她半睡半醒的輕輕呢喃。
“以後要聊還有機會，妳先去睡，不然明天就要頂著熊貓眼了。”
“真的嗎？哥？”她精神壹振，揚起聲問。
“真的。”他微微壹笑，寵愛專注的凝視著她。
“爸、媽，晚安，哥，晚安。”她拖著睡意盎然的身軀步往房間。
“晚安。”他的聲音布滿溫柔。
翌日起床後，她直奔舒明懷的房裏，但是裏頭沒有人！
因爲舒明懷還要打工，他已經搭早班火車北上了。
她失落惆怅，不斷的責怪自己那麽貪睡。
“妳哥有留壹封信給妳。”舒母輕道，“媽放在妳的書桌上。”
她回房拆信。
依柔：
謝謝妳煮了我愛吃的菜給我吃，妳的手藝不錯，哥以妳爲傲。
想不到妳已經到了要交男友的年紀了，方文濤這個人從高中時期就喜歡妳，妳們若能在壹起，哥樂見其成，不過，身爲舒家的女兒，妳的功課不能因爲談情說愛而退步，知道嗎？
哥親筆舒依柔的頭搖得像博浪鼓，眼淚壹滴又壹滴的灑落，在紙上暈染開來。
我只愛妳。
哥，我愛的人壹直都只有妳啊！
等壹個永遠都不能光明正大愛自己的人，是苦；愛壹個不該愛的人，是苦；然而，她已經愛上，早就抽身不及，也不願抽身。
她的眼眶裏不由自主的盈滿淚珠。
自從舒父離家後，舒家就僅有舒母跟舒依柔相依爲命，有時，方文濤會來家裏湊湊熱鬧，舒母說這樣子較可以防小人跟小偷。
舒依柔無法給方文濤愛情，但她給他友情跟親情的溫暖。
“方學長，謝謝妳幫我們修理水龍頭、換燈管。”
“小問題，不客氣。以後有需要我的地方，壹句話，不用那麽客套。”方文濤溫柔的凝視著她，“妳家就像我家，我從不把自己當成外人的。”
她裝傻，“嗯，妳就像我另壹個哥哥，我媽很高興又多壹個兒子。”
“依柔，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很晚了，方學長，請慢走，我要關門了。”舒依柔說。
“我等妳關上再走。”方文濤不放心。
她動容的點頭，緩緩放下電動鐵卷門，壹動也不動。
他在門外盯視她的容顔、她的嬌軀、她的美腿、她的雙腳……直到看不見爲止。
愛情，總是這麽錯縱複雜，總是這麽愛捉迷藏。
舒依柔輕歎壹聲，倘若方文濤的身份跟舒明懷對調就好了，那她的煩惱就不再是煩惱，也不用濃愁罩眸了。
又過了兩年，舒明懷大學畢業後就住回家裏，壹方面遠離台北的追求女流，她們的主動熱情常讓他感冒，而他也從未動情過。
頂多，神情或是氣質跟舒依柔相似的女子他會多看幾眼，但僅止如此。
他認爲他不會成爲這些女子的未來丈夫，因此，他不會去輕薄她們，也不願做什麽風流壹夜情，甚至連區區壹個吻，他都拒絕。
他潔身自愛，被室友同學們認定是現代和尚，他也認了。
不能跟最愛的人在壹起，他甯可凡事自己動手，不願當個風流種。
另壹方面，家中的舒母需要他，舒依柔也需要他。
他壹回家，最開心的人莫過于舒依柔。
他壹回到家她就抱住他，“哥，歡迎回家。”
她臉上的笑容好美好美，他目眩神迷了。
“哥，這次妳真的不走了嗎？不可以黃牛，不可以騙人，不可以再壹聲不響的離開哦。”
“我行李全都搬回來了。”他指指地上沈重的兩大袋行李。
她雀躍不已，歡呼不止。“太好了！哥，從妳離家開始我就好想要妳回家，早也想，晚也想，醒著也想，夢裏也想，我終于盼到妳回來了。”
他的眼眸因她的話而泛熱，他的心房也因她的話而變燙，濃沈的愛戀在他心裏沸騰，他的聲音柔得不能再柔。“依柔，以後妳都不用再盼，哥回家就不走了。”
舒依柔撲進他的胸膛，直接感受他的心跳、他的體溫，流下感動的淚水。
“哥，我愛妳，我真的好愛妳……”她柔情萬千。
他心亂如麻，心慌意亂，想推開她又不舍，不推開又不行，進退兩難。
他閉上痛苦的眼，幽幽歎道：“我不知道該拿妳怎麽辦。”
舒依柔踮高自己的腳尖，趁其不備在他的唇上偷了吻。
他無法動彈，心緒紛亂。
她羞紅滿布，“我不後悔這麽做。”
他們的視線糾結纏繞，誰也不願意移開目光。
他們並未察覺到，不遠處有壹雙被這壹幕驚訝震撼到的眼，屈于舒母的眼眸。
她的壹雙兒女竟然相戀？！
舒母坐在房裏，壹臉凝色，無法置信。“他們的感情從小就很親昵，但是再怎麽親密也不該有親吻的舉動，那是戀人才有的行爲……”
“我真是個失職的母親，居然沒有發覺到他們之間不尋常的情感。”她喃喃自語，“我是該阻止？還是該允許？他們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兄妹，依柔是我們夫妻領養的女孩……”舒母從衣櫃抽屜底層取出壹張泛黃的紙張，攤開來，上頭清清楚楚的寫著領養的字據。
“媽，吃飯了。”舒依柔自己下廚完成簡便的三菜壹湯，敲敲舒母的房門。
“依柔，去叫妳哥，妳們都進來，我有話要說。”
“好，我去叫哥壹起過來。”
壹會兒，舒明懷跟舒依柔慢慢的走進舒母的房間。
“媽。”他們異口同聲的叫喚壹聲。
“坐下來，媽要跟妳們聊壹下。”
兩人坐在房裏的椅上，看向神色正經八百的舒母。
“妳們下午是不是在親吻？”
舒依柔粉臉又羞又愧，垂下頭來；舒明懷迎向舒母，以豁出去的氣魄說道：“媽，我們相愛，妳別怪依柔，我明白我們相戀是罪元可逭的事，我願意背負罪名，萬劫不複。”
她擡起眸眼，感動、心動，淚眼婆娑。
“哥……不是妳的錯，妳壹點錯也沒有，是我造成的，媽，對不起，我知道我很不知羞恥，但我真的好愛好愛哥。”梨花帶雨的她我見猶憐，令人不忍苛責。
舒明懷萬寸柔腸全因她的哭泣而纏痛不已，他緊緊抱著她，“別哭，妳不要自責，妳不要傷心，依柔，哥會擔起全部的罪名，妳不要哭。”
“不……哥，我也有錯，讓我陪妳壹起受罪，我不要妳再丟下我不管，就算是下地獄，我也要跟妳壹起去。”她淒淒柔柔的泣訴，也將他擁緊。
他的聲音沙啞，感覺得出她的身子因驚慌他的離去而顫抖。“依柔，哥不會再丟下妳不管了。”
舒母熱淚盈眶，深深感動。
“我壹直想以後明懷要娶妻，不知道能不能娶到像依柔這麽溫柔的女孩；依柔長大以後總有壹天也會嫁人，不知道能不能嫁到像明懷這麽體貼的男子。現在我可以不用操心了，妳們已經找到最佳的選擇了。”
“媽，妳是不是話中有話？”舒明懷聽出怪異，屏息以待。
舒依柔眨眨淚眸，不明所以。
“就是這張，妳們看過就知道了。”舒母將握在掌心的字據交給舒明懷。
“依柔是領養的？我們不是親兄妹？”他雀躍三尺，欣喜若狂，天底下沒有任何事可以讓他高興至此。
“哥不是我親哥哥，我跟爸媽也都沒有血緣關系……”她喃喃，全身無力的癱軟。
“我們可以相愛了。”舒明懷緊握她的手，激動的說。
“哥……”她憂喜參半，竟硬咽無言。
“媽，謝謝妳告訴我這些。依柔是領養的，她的親生父母呢？還在不在人世間？依柔也會想看看她的親生父母。”舒明懷幫她問出心底的疑問。
“她是妳爸從路邊抱回來的，是棄嬰，懷裏攢著壹封信，裏面只寫著她的生辰年月日，那時她才剛滿月沒多久，我們通知警察處理，但沒有她的任何親人來認領，我覺得跟她有緣，就領養她了。”
舒依柔淚流滿面。
舒明懷捧起她的臉，看出她的心事，“別想配不配得上我的蠢問題，妳從小就在我家長大，我的爸媽就是妳的爸媽，妳看，妳跟我以後結婚沒有婆媳不合的問題，因爲爸媽從小就把妳當成掌上明珠般呵護，妳會過得很幸福的。”
“哥，妳真的不嫌棄我的出身？”她幽幽的細喃。
他屈起食指輕敲她的額心，“要嫌棄，在妳小時候常常流著兩管鼻涕在家裏走來走去的時候我就嫌棄，哪還會等到現在？何況，我愛的是妳的心，妳的內在、妳這個人，不會因外在的變因而改變，懂嗎？”
她綻露笑容，所有情意盡在無言中。“哥……”
“依柔，妳們以後可以光明正大的相愛了，媽樂見其成。”
舒母開明的微笑。
“媽，謝謝妳告訴我這個大好消息，也謝謝妳對我長期的養育。”
“妳這麽可愛，媽跟妳有緣啊！所以才會養妳做伴。”
“哥也跟妳有緣，才會莫名其妙的被妳的情絲網羅住，再也逃不了了。”他促狹，她羞紅頰。
“好了好了，依柔煮的飯菜要冷了，我們去吃吧。”舒母說。
舒明懷牽住舒依柔的手，定定的望視她。“吃飯了。”
“嗯。”她眼中閃著欣喜的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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